綠枝看著手中的花若有所思:“阿澈你先守著, 我去去就回。”

宋澈明白她大概要把花還回去，只是仙海茫茫，卻到哪裏去尋！

玉和天看綠枝走遠，對著宋澈道：“我想帶你去白石山看看，那是我的故土。你答應我去看一看, 卻從來不曾去過。”

宋澈搖頭：“這三千年我要修習仙術，待到成年要去紅塵歷劫, 想來是沒有可能去了。”

玉和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：“倏忽萬年，總以為可以獨當一面, 卻原來許多事還是力不從心。”

宋澈剛想說話, 發現一個著紫色長裙的小姑娘, 蹦蹦跳跳地來到攤位前，像一只可愛的小兔子。

“姐姐姐姐, 這個是銀月草嗎？”

“是啊！你想要嗎？”

“姐姐啊, 我聽說銀月草可以養出小精靈，是真的嗎？”小姑娘的眼睛一眨一眨的, 像是夜空的繁星。

“這個要看仙緣的。銀月草主要的功效是滋養仙草，將銀月草覆於水中, 幾乎任何仙草置於其中都會煥發無限生機, 哪怕是已經枯萎, 也會重發綠葉。當然, 機緣巧合之下它會幻出精靈，也就是銀月仙靈。”

“這樣啊！我不要養仙草，就是想要它生出精靈, 姐姐你能幫幫我嗎？”

“讓我想想……好吧，我給你一杯銀月池的水，你將銀月草放入其中，再放入一顆生神丹，每夜將它置於月下飲露，剩餘的就看你們的緣分了。”

“姐姐，我只有一枚玉墜，可以用它來換嗎？”說著將玉墜從脖子上摘了下來。

“竟然是乾坤墜！”玉和天驚嘆道。

“有什麽說法嗎？”宋澈疑惑道。

“這是空桑亡國公主的愛物，據說它隨著空桑的覆滅已經失蹤，竟然會在一個小姑娘手裏！難道她是空桑後人？不對，據說空桑當年舉城皆亡。”

“空桑怎麽覆滅的？”宋澈想起了浮休上神，還有......父君當年送給她的玉墜。當年倘若沒有那個玉墜，自己也不會窺破鳳千塵和沈悅的事，便也不會一時想不開而跳了回天涯吧。往事歷歷，卻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。

“空桑結界眾多，等閑靠近不得。據說是空桑覆滅數萬年天界方得知，可笑的是這消息竟然還是魔界傳出的。”

“魔界所言，可以相信嗎？”

“魔界收攏了空桑城主的魂魄，在魔界山門展出了三百年。空桑被魔界占領，卻無法深入其中。據說城內沾染了死氣，有仙人不信，想要一探，結果再也沒有回來。自此，空桑成為一座廢城，再無人涉足。數萬年過去，空桑究竟在何方都成為一個不解之謎。”

“姐姐，行不行啊？”紫衣小姑娘在旁邊等得焦急。

“銀月草就當送給你了，玉墜你收好，這麽珍貴可不能隨便送人。”

“姐姐真對我真好。姐姐叫我小白就是，他們都是這麽叫我的。這個玉墜我從出生就帶著，本來也不想隨便送出去，只是我太想有個小精靈了。三哥有一個，可是偏偏不給我，說是留給三嫂的，我又不能搶三嫂的。”小白說來無限委屈。

“小白，你既然叫小白，為何又著紫衣呢？”宋澈逗她笑。

“名字是父君取的，我也想改，可是他們都不同意，只好這麽叫著了。”小白說著又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。

“真是個小機靈鬼，青蕪和紫夜加起來都不及你！”宋澈笑著把銀月草和銀月水遞給她。

“謝謝姐姐。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啊？”小白一臉感激的笑。

“我叫宋澈，你喊澈姐姐就好。夜市人多，千萬別走丟了啊。”

“澈姐姐小看我，我才不會走丟呢！澈姐姐再見啊！”話音未落，人已經走遠了。

宋澈望著她的背影微微地笑。

“多可愛的小丫頭！”宋澈回頭對玉和天道。

“你現在不過比她大了五六千歲！”玉和天聲音裏不自覺地透出了一股悲涼。

“你想哪裏去了！我不過覺得，有這樣一個小孩子也蠻好玩。對了，哥哥你是不是娶親了，有小孩子嗎？”宋澈像是突然發現了一樁大事情。

玉和天臉色變了變，望著宋澈的目光裏包含了多種情緒，委屈、傷感還有幽怨。

宋澈懷疑自己看錯了，一個男子怎麽會有委屈呢？幽怨嘛，大概是怪自己提了他的傷心事。

“哥哥別難過，我不問就是。”宋澈暗想，大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筆風月帳，只是不知是誰傷了他的心。

“沒什麽，我本來也是要告訴你的。你大概也不記得了，當時在九臯，有一個流沙來的女仙，喚作蕉因，我一直是想娶她為妻。只是，自從離開，便再也沒有見過她。如果有一日，你見到她，還要麻煩你為哥哥做一回冰人。”

宋澈點頭道：“哥哥太客氣了，這個是自然！能讓哥哥這般惦記，想來也是姿容非凡吧！”

“姿容什麽的，我向來不在乎。只要相處得來，便是千金難求了。”玉和天望了望宋澈清風般的微笑，嘆了一口氣，像是擔憂又像是釋然。。

“阿澈可有什麽心儀之人嗎？”玉和天忍不住問道。

“心儀之人？這個倒是沒有。你也知道，浮休後人一向是知母不知父，也許這個緣故，我對於溫柔的男子會多些好感。”宋澈想起了清秋子，也許真的只是好感而已。

玉和天輕輕地松了口氣。她和鳳千塵天定的姻緣，如今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。這個妹妹，他一向是捉摸不透。

遠處傳來了喧囂聲，夾雜著莫名的爭吵。

“勞您先守著攤，我去看看怎麽回事。”宋澈向事發地走去。

一個花白頭發的藤仙，正拿著玉墜向周圍的人訴說著不滿：“自來這以物易物，講究雙方滿意，可是老夫真不想要這枚玉墜。你這小姑娘，不能仗著年少無知就欺負我這個老頭子啊！”

宋澈扒開人群擠上前去：“仙家怎麽了，我是浮休的神女，有什麽事仙家可以和我說。”

藤仙還沒來得及說話，小白就擠到了身邊：“澈姐姐，你幫幫我吧！我想要這個三生鏡，可是他不願意要我的玉墜。”

宋澈有點生氣：“小白，不是告訴你了，不要再把玉墜隨便送出去嗎？”

小白委屈道：“我也不想啊！可是三哥說三嫂忘了之前的事，也不記得三哥了。我聽說這個三生鏡可以照出人的前生，所以想買下來送給三嫂，這樣她就可以記起三哥了。可是我又沒有別的什麽可以和他交換，他想要我的銀月草，我不想給他，就只能拿玉墜和他換，偏偏他又看不上。”

宋澈道：“你為了你三哥什麽都可以做，那你三哥人呢？既然是他的夫人失憶，他自己怎麽不想辦法，讓你一個小姑娘在這裏奔波？”

小白低下頭不說話。

宋澈頓時覺得頭大，只得對藤仙道：“您老別生氣，我這就拿東西來和您換這塊三生鏡。”

宋澈回到自己攤位前，拿了幾株銀月草遞給了藤仙。

“神女要是想看自己的三生境遇，只消滴三滴血就好。只問前生，問不了來生。倘若問一生，只消滴一滴血就好。”

“前生還能有三生？”宋澈驚訝道。

“自然。倘若沒有，那就是滴十滴血也無用。”

宋澈將三生鏡遞給了小白。

“謝謝澈姐姐。這下子，三嫂肯定會對我好的。”小白的笑意如飛流的瀑布肆意灑脫。

“你三嫂平時對你不好嗎？”

“不是的，其實我還沒有見過三嫂。不過小夏說雖然我三哥疼我，但是三嫂來了三哥肯定就不像現在這麽疼我了。說不定，看到三哥疼我，三嫂還會覺得礙眼。所以，我才纏著三哥來幫三嫂選禮物。有了這個三生鏡，三嫂應該不會覺得我礙眼了。”

宋澈看著她一派天真地說出這些饒舌的話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小白卻興奮地喊道：“三哥，三哥，你快來看看我買到了什麽。”

宋澈擡頭望過去，赫然是似笑非笑的鳳千塵。宋澈冷臉瞧了他一眼，轉身就要走開。

“小白，你不是又闖禍了吧？”

“哪裏！我給三嫂買到了三生鏡，你說三嫂會喜歡吧？對了，這個是澈姐姐，就是她幫我買下來的。三哥，你快謝謝人家！”小白把鳳千塵拉到宋澈身邊，眼巴巴地等著三哥給人家道謝。

“她先幫你買，你再送給她，說到底還是她用，謝什麽！”

宋澈停住腳步和小白一起齊刷刷地望向鳳千塵，急切地討要一個說法。

“你這個澈姐姐，就是你三嫂啊！”鳳千塵對著小白雲淡風輕地解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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